這也是我前面提過,政府要了解產業。政府要了解製藥界需要的東西,怎麼樣扶持,而不是一昧的壓低藥價。
不管是營收、就業市場來看,生醫製藥產業很難比得上科技產業。但對於高端研究領域的貢獻仍然可能很大,不管是醫療方法、醫療器材、藥品研發等,都可能為全球帶來巨大貢獻。我們可以鼓勵學校也投入研發,做出好的產品,但想要因此在台灣出現一家像輝瑞(Pfizer)一樣的國際大藥廠,恐怕還是不太容易。
所以生醫製藥產業最好的出路,應該是可以透過專利授權或透過被併購收回研發投資,能夠因此拿到更好的利潤,讓這些研發人員能拿到很好的待遇,甚至可以因此讓研發中心可以依附在大藥廠下留在台灣。
如台灣有一家即將上櫃的製藥公司,這家公司是先併購了一家快倒閉的國外藥廠,取得了數百項的專利,然後從中間挑出幾個化合物加碼研發,現在已經看到不錯的結果,這種正面的個案如果能夠多出現幾個,可以對目前社會對生醫製藥產業有點負面的刻板印象平衡一下。
黃答:PC產業的模式已經是一去再也不復回了,那是大規模量產、同質化、標準化的時代,但其他國家要重建這樣的體制,也很困難,所以台灣幾個電子大廠未來還不會面臨太大的問題。但未來的產業應該是差異化,生醫科技產業的結構不可能跟電子業一樣,也應該尋求差異化,找到獨特的附加價值。
像緯創、廣達、鴻海這幾家公司的運作資本都很大,都不少於20億美元,但現在卻沒有什麼軟體公司的運作資本超過一億美元,為什麼沒有發生?其實跟管理人才有很大的關係,台灣缺乏大型軟體計劃(如百億台幣以上)的管理人才,如果生醫產業真的開始大規模成長,缺乏管理人才也是隱憂。
MIS部門不應該被當成成本中心看待,MIS部門應該是企業的「戰略轟炸機」,如媒體的IT部門應該可以提供企業高階主管閱讀新聞的大數據分析,好的點子不是靈光一閃的好點子,需要經驗累積,才能夠幫助企業根據市場及客戶需求設定戰略。
生產製造型的產業,可以隨時外移到其他國家,因為製造方法一模一樣,但應用型的產業如軟體產業,本土的條件非常重要,必須要有同心圓的概念,由內而外,政府必須要了解國內市場的重要性,如果不能利用國內市場找到最佳實務,就不知道應用的真正附加價值,所以包括生醫製藥產業在內的應用型產業,都得先從台灣開始,參與產業的人才會知道,市場建立的祕訣在哪裡,才有辦法找到最高的附加價值。
議題4:廣達、仁寶、緯創等科技產業的營業規模太大,成長已經碰到瓶頸,鴻海的併購動作頻頻,是否代表電子代工業未來的發展走向會朝併購的方向走?
黃答:我覺得併購不見得是唯一可行的方向,如果在軟體方面的投資能夠增加,包括跟世界上的其他業者合作,如三星過去幾年的投資,都是以軟體事業的購併,及發展智慧應用為主,三星在矽谷有兩家很重要的公司,一家叫SRA(Samsung Research America;三星美國研究所),另外一家叫GIC(Global Innovation Center;全球創新中心),三星電子所有購併的技術,都會先在這兩家公司落實,再送回到韓國搭配硬體出口。
韓國從1990年中期開始,就跟高通(Qualcomm)合作,讓寬頻成為韓國的國家戰略,所以到目前為止,韓國的電子化政府依然是全世界最頂尖的,韓國的所有大型活動也都會以帶動相關產業為目標。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是,台灣的大企業不是找不到方向,而是缺乏決心,國內也缺乏適合投資的環境及資訊,國內用來落實創新應用的環境也沒有,所以很多投資都不敢動,相較韓國外債多達4,300億美元,只有三星等少數企業不擔心錢的問題,反觀台灣卻有4,300億美元以上的外匯存底,台灣根本不缺錢,台灣是有本土產業的國家,如果這些本土產業都不願意增加對台灣的投資,其他國家為什麼要來台灣投資?這才是大問題。
台灣的產業規模看似很大,但其實都是在特定的垂直領域很大,可以跟其他水平領域互補,如果政府能夠說服其他國家政府提供該國產業補貼,然後來買台灣業者的解決方案,台灣業者不會變成該國產業的競爭對手,反而會形成戰略夥伴,這樣才是對的。